【瞳耀】温柔笼罩
小场面，白羽瞳和展耀又吵起来了。
彼时展耀刚刚解决完一道连老师都皱眉放弃的数学题，松了一口气之后翘着嘴角习惯性地看向白羽瞳，却不巧看到他这位魅力无边的发小同学一边熟练地把情书挡回去，一边露出了一个笑容。
白羽瞳面相偏凶，没有表情的时候总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笑起来的时候薄薄的面具却融化得快，反差起来更让人觉得温柔得过分。
展耀心里浅浅一酸，眼里的温度瞬间冷下来，漂亮的嘴唇又吐出惯常的冷言冷语。
白羽瞳微张着嘴，脑子还没转过来，就已经被展耀不着痕迹地亏了一大圈。什么终于有让白同学动心的女孩啦，什么原来白同学居然喜欢的是这一款啦。
白羽瞳一头问号，上天作证，他只是回想起来刚才的汤包汁鲜味美，想研究一下做法造福白家二老和隔壁的小猫而已。
想象中是吃的满足懒洋洋地甩着尾巴的展小猫，面前的却是牙尖嘴利急着把自己推给外人的展耀。白羽瞳咬咬后槽牙，也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
冷战就这么开始了。
班里的同学倒是没人当回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像极了若干年后的有点动静就探头探脑的重案组蓝Sir。
反正无论这两位再怎么吵，展耀的课桌上永远都会有一份温热的早餐，而白羽瞳的桌子上会时不时地出现一张简略而抽象的解题步骤。
再怎么别扭，还是得一起回家。
白展两家身份较为特殊，歹徒报复警官家人的事屡见不鲜，所以自小白展两家就很注意保护两个孩子，上学放学都会有固定的人轮流接送。白羽瞳虽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壮得过父亲，却还是得在放学的时候乖乖和展耀上车。
白羽瞳放下餐盘，看着盘子里的鱼发呆。
虽然这几天的接触仅限于每天在车上偷看的几眼，但白羽瞳还是注意到了展耀逐渐凹下去的脸颊，想也知道这几天肯定没有好好吃饭。
从小到大他们斗气的次数不计其数，有的时候甚至在中途就忘记了最初吵架的原因。他们从未害怕过争吵，反而感情在一次次磨砺中积累得愈发深厚。
白羽瞳和展耀从生命的第一刻就在一起，他们永远不会走散。
白羽瞳心不在焉地夹起几粒米放到嘴里，抬头的时候觉得好像在人群里看到了展耀，他定睛一看，挺直的脊背和尖尖的耳朵，是展耀没错了。
嘴巴比大脑先做出反应，一声不大不小的“猫儿”冲动地被喊出口，刚刚好落在展耀的耳朵里。
展耀的肩膀一抖。
于是白羽瞳注意到了那双本就单薄的肩膀变得更加瘦削，无处施展的担忧憋了满脸，展耀闻声转过身，和白羽瞳四目相对。
白羽瞳过于热切直接的眼神一下子烫到了展耀的心，他缩回眼神转回去，觉得自己的耳根微微发热。
白羽瞳认命地叹口气，端起餐盘走到展耀身边坐下。
他贴着展耀坐得很近，身上的热气蛮不讲理地蒸腾着展耀，展耀光裸的胳膊不小心蹭过白羽瞳结实的手臂，他的眼神不自然地别开，却没有挪开位置。
白羽瞳的心像被绒毛扫过，轻轻软软的触感，心跳猛得加快，他压低声音轻咳一声，默默地把盘子里的鱼夹给展耀。
展耀愣了一下，眼睛里闪过光彩，然后毫不客气地对白羽瞳的鱼下手了。
放学的时候白羽瞳一溜烟似的跑出去，路过慢吞吞收拾书包的展耀的时候说了句“等我”。
展耀下意识地说了声好，白羽瞳的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满口白牙的样子哪里有平时一皱眉就把人吓退的样子。
白羽瞳的眼睛里飞起青春的神采，一瞬间又跑远。
等到展耀不紧不慢地提着书包走出校门，白羽瞳已经等了他有一会儿了。
一只脚踏在车上，一只脚蹬在地上，侧着身子对展耀的方向笑得灿烂。
展耀低头无奈地笑了一下，满脑子都是白羽瞳的一口大白牙，心里盘算着这老鼠十有八九又是偷师某个烂俗电影的定格镜头。
殊不知他本人就已经是展耀喜欢的样子。
“今天我家司机有事，我……我送你回家……”
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展耀看着他别别扭扭的求合姿态忍不住笑意更深，惹得白羽瞳的面皮又红了红。
“快上车你给我！”
展耀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干脆利落地把书包甩给白羽瞳，侧着身子坐在后座。
“走吧。”
后座坐着一只轻飘飘的猫儿，白羽瞳的心却沉甸甸的。
傍晚的风迎面吹来，惬意又凉爽的温柔两个人都有些久违。
没有被建筑物切割的天空被夕阳染成无边无际的橙色，裹挟着咸湿海水的风到了晚上却变得清凉，展耀在后座晃着自己细长的腿，被白羽瞳说了一句不要乱动。
在欣赏景色的时候，自己亦成了景色。
被景色感染的白羽瞳没来由地开心起来，呜呼一声之后踩单车的脚突然加速，风声呼呼地灌进耳朵里，展耀的手指抓紧了白羽瞳的衬衫。
单车停在不远处的一家小店前面。
香港本就寸土寸金，海边的商铺无疑地价更贵，能在这里开店着实需要魄力。
展耀找到挨着窗边的位置坐下，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被景色美得说不出话来。
店里播放着一首国语歌，男声翻唱的《慢慢喜欢你》，店长似乎对这首歌情有独钟，很有个性地一直单曲循环着。
白羽瞳轻声用不太熟练的国语跟着和，展耀望向窗外，手指无意地握着装着冰淇淋的玻璃杯。
“女孩的白色衣裳男孩爱看他穿
好多桥段 好多都浪漫”
展耀转过头调笑他。
“你喜欢看哪个女孩穿白色衣服啊？”
白羽瞳噗得一声笑出来。
他伸手抚上展耀的手，杯子里的冰淇淋已经被他的体温融化，而他的手不出意外地冻得冰凉。
展耀的手指细白，白羽瞳总觉得它们过分纤弱，惹得他单看展耀的一双手就莫名地生出熊熊的保护欲来，理智出走到忘了展耀是个靠脑子保护自己的人。
白羽瞳温暖的手掌包裹住展耀冰凉的指节。
展耀轻轻挑眉，抽出被白羽瞳压住的手，一点一点回握住，手指插在那只温暖的手的指缝中，安心地十指相扣。
很多年后的展Sir和白Sir是港城人人称赞的英雄。他们挨过子弹，躲过爆炸，无数次在泥泞里摸爬滚打，夹杂着咸涩海水的人工呼吸换回展耀的一条命，医院的急救室也近乎家常便饭。
令展耀意外的是，能和死里逃生相比的难忘，居然是那天手掌上的温度。
那是个平淡却喜出望外的傍晚。
